第102章 暴戾恣睢(1 / 2)
陆礼昭本都已悄然站于渔夫、渔童与那名工匠所在的凉亭外,正欲动手,但还是决定立于原处细细探听一番,就当自己是在听亭中之人遗言了。
挥刀砍向敬晖的瞬间,积攒在心中十余年的戾气,似乎随着敬伯父被刀划开的皮肉和四溅的鲜血,几近释放,大有不可抑制之势。
加之不愿去做又不得不做的这份被迫,更是让他心境多有些扭曲,扭曲到有些愤世,怨那宫城高墙之中的人体会不到黎民疾苦,胡乱鱼肉、摆布百姓,建起了那般建物。
又怨这些黎民为三升两斗吃食疲于奔命,只为了生计却将自己最要紧的身体、性命托了出去。
惹得一身怪症不说,还要被囚在这样简陋的街边凉亭,屈辱至极。
除了将自己戾气宣泄出来,“以刀替这群异骨之人解脱”,也是这时陆礼昭想得最多的一件事。
凉亭内的讨论声将他唤回现实,在众人注意力分散之时,是最好下手的,陆礼昭握住刀柄,想要大跨一步越往道上,冲入凉亭,将行伤命之事。
正逢那名工匠说罢,渔童稍显稚嫩的声音止住了陆礼昭向前的脚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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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中那番下定决心要将身带异骨之人除尽的迁怒之意,稍显平复。
于全城搜寻身患异骨症之人的早时,包括陆礼昭在内的隐兵都秉持着一个不成文的约定,异骨之人凡家中有孩子者,无论那人家中是何状况,去留都由孩子决定——大多时候,孩子都会因为异常恐惧,而拒绝随隐兵一同前往,这也是正是隐兵们要的结果。
为成大事,终有一死的异骨者将命豁出,还可算是“死得其所”,才尚至人世不久,又只是随家人一同莫名患上异骨症的孩子又何错之有,何苦将他们禁闭于一处深宅大院中,阻碍他们或将为数不多的无忧无虑时光。
隐兵确为制造“大乱”,戳穿韦氏、武氏阴谋而生,也的确大多冷漠无情,甚至可堪说是严酷残忍,但并非失去人性——此一处与大多立于朝堂之上的王公大臣,乃至深宫中以百姓为供养的皇族有太多不同。
陆礼昭静静听完渔童稚气却颇有风范的一番言语,缓缓将刀垂下,肃然站立片刻,欲离开时,再次听到亭内一番讨论,且言语又转回渔童一处。
此时渔童正在向那名石匠谈论正在探案的源氏姊弟二人,在他口中那位源娘子与源郎君,几乎就是他的命中之光,身在与黎民极为不同的显贵之家,却能同普通人家思至一处。
渔童的一番话让陆礼昭对源氏姊弟二人有了更为不同的想法,且心中生出一计。
“哎,如何还未动手?!”这时在别处的一名隐兵凑上前来,悄声提醒。
“此一处内有小儿……”
“原是如此,方才在另一处逼问其中一人,言此亭中有一石匠,乃彼时造那建物的工匠中,较为要紧的角色,若他将所知之事尽告于那些为官的,当如何处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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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隐兵的大是大非面前,虽要将孩子放入考量,但倘若过于阻碍任务发展,还需更为心狠,当机立断。
“刀出鞘则须见血,如何可于小儿面前动手?”陆礼昭出手阻止正要闯入的隐兵。
“你几时生出这般妇人之仁来?”隐兵质疑要闯,被陆礼昭死死按住。
凉亭内,似有异骨者察觉了亭外的这番动静,拖着异骨之躯,费力转身查看却一无所获。
陆礼昭已与隐兵滚落至洛水边,扭打之时失手误将隐兵击昏,这也正好,免去更多口舌之争。
他将隐兵拖入水边齐腿高的杂草丛中,草丛里惊现一艘打渔用的小舟,正疑惑附近又无码头,为何将船弃于此处,想了想才明白,定是渔户因洛水无鱼,负担不起码头所需料金,因而以土和杂草掩盖,待出现转机。看书喇
想到自己的那叶渔船妥帖地停在码头,顿时明白自己以为遭遇的渔户之苦,还未至所有黎民所受之苦的底端。
他再将隐兵向渔船边拖了些距离,顺手将隐兵所携的武器,弃在不便一时寻得的较远处。
这时陆礼昭又想起自己有过一面之缘,又被渔夫、渔童交口称赞的源氏姊弟,事态至此,已经一发不可收拾。
原按敬晖早先所想,城中发生剧变之时,应是宫中开始就吟天殿监造一事,开始追责吟天殿的韦氏、武氏之流之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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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眼下忽而解除封坊,韦氏、武氏再次回到东都城中,执掌洛水两岸各处,重整东都城内混乱,全然未有被追责之态。
反观早一日定下的雍王、敬诚等人,这时或是转而忙于他事,或是……或是因某个约定,此刻正在料理家中父亲为人所伤之事。
但已经为渔童所打动的陆礼昭,戾气消去大半,清醒重回脑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