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章 暴戾恣睢(2 / 2)
何去何从成了他这时最在意的问题,而于北岸,暗杀异骨者的行动仍再进行,后一日恐就会有人陆续暴露,自己在街面停留的时间也不应过长。
思来想去,已在洛水边度过艰难一夜,算起离开已足有一日又半,解除封坊的消息应该也早已为胞妹所知,若心急蓦然出外寻自己该如何是好。
双重担忧让陆礼昭有些不得安宁,趁道路中央一队武侯穿过,自己坦然地沿岸边台阶向上,随几人行了几步,不知从何处飘来一阵异样的腐鱼味道。
亭内逐渐传来沉重的呼吸声,只方才片刻,未曾想异骨者们就已从闲暇畅谈进入睡眠。
陆礼昭没有多做停留,疾步往家返。皆挑捷径而行,约莫两刻,就越过坊墙,站在自己与胞妹的住处门前。
手才搭在门上发出轻响,屋里不一会儿就亮起烛光。
“阿兄?”烛火映照下,透过门缝去看,胞妹的脸显得有些苍白,眼眶深陷,不难看出未能妥帖安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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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门是否被何物掩挡,怎如此难打开?”陆礼昭下意识轻推坊门,但以寻常力气,无法顺利推开,又见胞妹急忙放下烛台,费力地在门后拖动一物。
“一人在家中害怕,歇息前将我俩装衣物的箱子置于门后,”从她的声音判断,移动箱子对体型娇小的她并不轻而易举,“阿兄……稍待、片刻,这就挪、开了。”
随着木箱轰隆一声,门自然打开,门后胞妹的脸已经因用力涨得通红,见到陆礼昭,却换了一副莞尔一笑的面孔。
可陆礼昭却无法开口说出一句“苦了你了”,只将事先已经仔细擦洗过的刀,搁在门边。
“阿兄可用过饭了?”胞妹如此一句几乎要将他眼泪逼出来。
“用了些,家中还有余否,尚能再用。”这种时候,如何也不能拒绝来自胞妹的好意。
“未余……不如热个胡饼?今日解除封坊,上集市,我还买了些羊奶,钱不太够,只购回一小陶瓶,店家见是我,还多给了些。”说罢便等陆礼昭回答。
“好,不过阿兄算不得肚饿,和我分食一些可好?”此刻这样的回应更能让胞妹安心,且见她的样子,又听到方才那番言语,想是过去这一日半,既未能睡得安稳,又未能妥当用餐。
“如此便好!”胞妹话音刚落,便走向一旁灶台开始准备起来。
听到她的声音刹那之间就变得高亢许多,整个人看起来也忻悦不少,陆礼昭便安心了,将门边的唐刀再次拿起,走向里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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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胡饼上的芝麻渐渐传来香味前,陆礼昭浅浅将刀抽出,仔细嗅闻了一番上面的气味,直到确认没有残留血腥味,才又浅浅将刀收了回去,放回寻常放置刀的地方,行至外屋。
羊奶加胡饼,算得上是过去不足两日最正经的一顿饭了,但为了胞妹能安心多吃几口,他掰下小半块胡饼,快速咽下,再略饮了一口奶,便连连称自己已饱,转而看胞妹竟有些狼吞虎咽地吃起来。
两人默默坐着,一时无话,只有胞妹的咀嚼和吞咽声。
这顿简餐过后,陆礼昭主动说起这一日半在外发生的事——大多都是编造的,真实的部分若是由胞妹知晓,只敬伯父一项,就足以让她不知当如何接受。
因此在言语之中,提及最多的便是略有谋面的源氏姊弟二人。
但说着说着,胞妹打断了他,问了一个任陆礼昭如何预想,也始料未及的问题。
她问到,“我于解除封坊的告示上正看到,敬伯父遭人重伤,生死未卜……”
陆礼昭故作惊讶,“我在外多时,怎未于街面听闻此事?”
“未闻过?”胞妹缓缓走向里屋,一阵窸窣翻找过后,手中捻着一张纸走了出来,脸上毫无波澜,唯独将纸拍在桌上,发出一声闷响。
陆礼昭还以为胞妹这是在何处学了做戏,这时正要就此取笑一番,一瞥眼正看到展开在案上的纸——是一张告示,上面写明了几桩杀案——而此项还非最要紧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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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黄的告示纸,中央绘有一张人脸,而这张面孔并非其他人,正是才方返家的陆礼昭本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