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章 风城大灾(1 / 2)
一早,趁天色未明,展飞抱了殇若月上车,车后拴了灰驴和小花马,向南城奔来。临近城门,却见并无官府差役,心中大为奇异,却也不敢多停,一路奔出洛阳。
他哪里知晓,前日官府所拿之人,便是洛沐风与殇若水。那日自展飞手中所逃蒋府爪牙,只道殇若月已死,目光所注,皆是指向殇若水与洛沐风。自城门口被洛沐风逃脱,一路追踪,得知二人去了汝州,齐都赶去,却是轻易走脱了展飞和殇若月。
“若月!”看看洛阳已远,展飞轻轻松了口气,转身向殇若月望去。殇若月烧的一日,竟是觉得力疲,正自昏昏欲睡,闻展飞相唤,只缓缓张眼。“如今不得洛沐风和你妹妹消息,京城更是去不得,却是往何处去?”展飞轻轻皱眉,总不成,这般带着她行走江湖吧?
“既是寻不得若水,便送我回风城吧!”
殇若月轻应,微微闭目。自那日展飞放过她,似乎便自觉离她远了许多,殇若月的性子直爽,却也执拗,竟也不肯多理展飞。
“风城?”展飞一怔,心中犹豫,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。
“你若嫌远,我自回去!”殇若月听他语意迟疑,不禁冷笑,“不敢劳你展大侠大驾!”
“你说哪里话?”展飞苦笑。这殇家二小姐便出一只刺猬一般,既亲近不得,也疏远不得。轻轻叹口气,勒马停了车子,反身进入车内。
“你做什么?”殇若月咬唇,见他自身边坐了,不禁紧张。
“若月!”展飞摇头轻唤,手臂横过她双肩,将她扶起。“你听我说!”见她身子轻挣,忙伸手按了。只觉她身子疲弱,心声怜惜,轻轻搂了在怀,慢慢将风城之事说了。殇若月闻言,心中一片惊乱,想姐姐和父亲生死未卜,妹妹下落不明,不禁怔怔的落下泪来。
“姑苏?”展飞一怔,随即大喜。脑中闪过洛沐风拿给杨千里看的信,“对啊,洛沐风若救得若水,必也会往姑苏去!”顿得一顿,遂又好奇,“你和你姐姐一个师傅吗?你却是不如她!”
“嗯!”殇若月听他直言自己不如姐姐,却也不恼,反微微一笑。“姐姐八岁时识得师傅,师傅收了为徒。后我闹着习武,姐姐去求师傅,师傅说我天资有限,不肯收我。后被姐姐缠不过,方收了我为记名弟子。”
“原是如此!”展飞暗暗点头,那殇聿虽是女子,但果敢刚毅,又侠骨柔肠,便是寻常男子,也比不过她。况又是天资聪颖,若假以时日,必是武林中难得一见的奇葩。
“若我有姐姐一半功夫,也不至落得如此。”殇若月自不知展飞心中所想。只想若有姐姐在,若水也不至被人劫去,落得下落不明,心中极为难过。
“嗯!”展飞漫声轻应,微微皱眉。此去姑苏,本是越京城而过是为正路,只是如今殇家姐妹逃脱,京城中必是高手云集,征骑四出,却是万万去不得。展飞心中计较,竟也不与殇若月商议,转了车头,向登封而去。
原拟一路离京城及近,遇得官府差役,自可向少林寺求援。哪知一路上,竟得太平无事,马车一路上疾驰,数日之间,便过了太康,奔往柘城。
“睢阳?”殇若月果然大为奇异,“去那里何事?”
“也许洛沐风会去!”拉了被单,将她身子包好,扶她坐起,“即便遇不上他,也好打听一些消息。”
“嗯!”殇若月轻应,抬眸扫得展飞一眼,低了头,轻声道,“我的伤已结了疤,明日……。”
“楼外楼”是睢阳的最大一座酒楼,展飞含笑望着一脸兴奋的殇若月,而后者,却是盯着满满一大桌子的好酒好菜。
“客官!还要些什么?”店小二眉开眼笑的望着眼前两位吃客,只有两个人,要了二十八道菜,还全是贵的离谱的大菜,吃得了么?吃不了,那就便宜他们这些苦哈哈的店小二了。
“好吃!”扮了男装的殇若月从鸡腿上撕下一块肉大嚼,对着店小二伸大拇指,“楼外楼,名不虚传,这‘炭烧脆子鸡’果然不凡!”
“爷爱吃,回头再点一只带回去慢慢吃!”店小二哈了腰,一脸的媚笑。眼前这位俊俏小公子,若不是这副难看的吃相,倒像是位小姐。
“展飞,你也吃啊!”殇若月抬眸,望着展飞略带嘲讽的笑容,轻轻挑眉。
“嗯!”展飞轻轻点头,举了酒杯,饮得一口。眸光,扫向对面一座很气派的红楼。楼阁上,浓妆艳抹的女子,正在招徕客人。“又是青楼!”展飞淡笑,想起风城,洛沐风所住的客房。
“那是怀春阁!”店小二留意到展飞的目光,忙上前搭话,却未留意另一边,殇若月射来的杀人目光。“爷,一顷天黑了,不防去玩玩。”
“可有出色的姑娘?”展飞轻问,唇角的笑意渐浓,眼角余光,扫过殇若月圆睁的怒目。
“有两个不错!”店小二来了精神,向那楼上张望,“都是怀春阁的红牌姑娘,一个叫秋波,一个叫飞絮,二位爷不防去看看。”
“小二!”殇若月冷冰冰的声音轻唤,“你是给那怀春阁拉客的?”
“呃!”小二一窒,见殇若月一双冒火的眸子直直瞪着他,忙咕哝了一句退了出去。
“你不是打听洛公子的下落?”殇若月目送小二出去,回头瞥一眼展飞,“洛公子会去青楼?”
“不会!”展飞轻笑,不知为何,惹得殇若月发怒,便会很开心。“只是……。”口中轻语,目光掠向怀春阁,不觉停了下来。
“只是什么?”殇若月皱眉,不觉顺着他的目光瞧去,“东丽?”失声轻呼,又接着摇头。“不,不是她。”原是那怀春阁楼上一个穿绿的女子,正向着街上笑,乍看之下,极似赏秋阁的东丽,细瞧之下,却是要年轻一些。
“方尘,你来,替姐姐去买包梅子!”那女子向街上招呼,手帕扎了,包了些铜板扔下。
“好,姐姐等着!”楼下街上,一个七八岁的男孩,俯身拣了手帕,向前边干果店去。
“世上,有这等奇事!”展飞轻语,看着那孩子自干果店出来,拎着包梅子,进了怀春阁。
“喂!”殇若月不耐低唤,手中鸡骨头飞出,向展飞脸上袭去,“你来睢阳,是寻姑娘,还是寻洛公子?”
“自是寻洛沐风!”展飞侧脸,避过偷袭,回过头来,“那鱼你莫吃!”手指扫过桌上筷子,手臂疾伸,抢了殇若月筷子上的一大块鱼肉。
“做什么?”在殇若月目瞪口呆的注视下,展飞将那块鱼塞入嘴巴,又将整盘的鱼端去自己面前。
“蒜香麻辣鱼,你伤口未好,吃不得!”展飞眼眸低垂,若无其事的轻语。
“不早说!”殇若月咬唇,只得眼巴巴瞅着整条鱼溜进展飞的肚子,无踪无迹。
“九年前,黄河决堤,睢阳半个县,百余村庄被淹,死伤无数。”展飞吃了鱼,拎了酒壶,也不用杯,将酒壶对了嘴,大大饮得一口。“其时睢阳知府被凌迟处死,却救不得数万百姓。”
“哦!”殇若月闻言微怔,一时不明所以。睢阳黄河决堤,且是九年前之事,此时提及,所为何来?
“二位爷也知道九年前,睢阳大水,知府被凌迟之事?”店小二恰于此时进来,手里端着新做好的菜。将菜摆了,抬眸见展飞浓眉微锁,一脸深思的望着对面楼上。“那位姑娘,名唤静儿,便是九年前黄河决堤后被卖入怀春阁的。”
“哪一个?”展飞回头,不经心的漫问。
“那个穿绿色衣衫的!”小二一脸诡笑,方才,明明见展飞注目那个女子。“她原名董静,黄河决堤后,饿殍遍野,许多人家卖儿卖女,她便是那时入的怀春阁。”
“你倒记得清楚!”展飞轻笑摇头,端了酒杯顾自饮酒。
“旁的人便不记得,只是这静儿,来后第一年便接了客,竟是红极一时,如今年长色衰,裙下仍有不少孝子。”店小二笑应,伸了脖子张望,恰见那买梅子的孩子自怀春阁出来。“那个孩子,是隔街那边,方老爷的养子,前年方老爷赴京,道上拣的。像是受了惊吓,竟是说不得话,方老爷无子,便收了做养子,因有算命的说他命如尘土般微薄,故取名方尘。”那小二一向话痨,此时话匣子打开,一时口若悬河,滔滔不绝,“说来也怪,那孩子竟是与那静儿投缘,旁人与他说话,均吓的直抖,只静儿一人,他倒不怕。”
“小二哥对这睢阳城的事,倒真是了如指掌!”展飞含笑回望,见那小二一脸得色,不禁好笑,“那,七年前,监察御史之事,小二哥可闻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