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1章 逃命(1 / 2)
“真是个大小姐!”展飞摇头冷笑,不屑之情,溢于言表。他是武林名宿、天心老人的入室弟子。那天心老人,向不将世俗礼法放在眼里。展飞自幼随着他混迹江湖,结交绿林好汉、草莽英雄,养成浪子心性,自是与洛沐风那般彬彬君子不同,于男女大防并不在意。
“天快黑了,我们需寻个地方安身!”展飞将她的伤口包好,怕她挣扎之下再将伤口崩裂,却不解她穴道。四处望时,见灰驴与小花马正自河边饮水。
“灰毛!”打了声呼哨,灰驴闻声,奔了过来。
“阿花!”殇若月闻得蹄声,张目看时,见那小花马径自饮水,却不奔来,出声轻唤,却是自身虚弱,只发出一声轻喃。
“放心,我们带着它!”展飞轻语,语气不由转为温和。行去牵了小花马,转眸见马鞍处挂着个包裹,打开看时,却是一套男子衣衫与大包金银。展飞见了大喜,抽一件丝绒披风,将她身子裹了,又拣了几块银子揣入怀里。转眸见殇若月注目,不由轻笑,“展某平日随处可居,如今带了二小姐住店,须用银两,只是展某太穷,只能请二小姐付店资了。”
口中说笑,将包裹依旧包好,自负在背上,将小花马拴于驴鞍之上,自抱了殇若月骑驴。怕牵动她伤口,只催驴子缓行,上了大路,向谷州行来。
殇若月再次醒来时,已是第二日午时。张开眼,她怔怔望着上方陌生的青帐,显见,这是一家客栈的客房。她,为何会在这里?闭上眼,思绪纷繁,日前一幕幕在脑中闪现。
遇伏,纵火,不敌逃亡,洛沐风来援,架在颈上的钢刀……。
可是,他人呢?侧耳倾听,屋子里,没有一丝动静。难道,就这样将自己丢在一家客栈里?慢慢的支撑着坐起,薄被滑下,除了伤口所缠布条之外,竟是别无他物。殇若月咬着牙,看着大腿手臂上缠绕整齐的布条,不知该怒,还是该当感激。
“醒了?”一声微含笑意的轻唤吓了她一跳,抬起头,展飞端着只青碗,斜倚着房门静静的站着,深遂晶亮的眸子含着笑意,目光淡扫。
“你,你走开!”殇若月大急,忙拉了被子挡在身前,动作之下,扯动伤口,只疼出一身冷汗。
“别动!”展飞皱眉,“会崩裂伤口!”
“你放开我!”殇若月轻喘,伤后疲软的身子,竟是如此容易困乏。
“你把粥吃了!”展飞不为所动。殇若月怒目而视,若是她不吃,是不是他便不会放手?
“听话,吃了!”
展飞的语气变得轻柔。一抹笑意掠上唇角,注视着怀中近在咫尺、怒视着他的双眸。端了碗,就着她苍白的唇,慢慢倾入口中。
放了碗,仍是没有放开她的意思,“这里离亚武山太近!”展飞含笑垂眸,欣赏着她眸中渐浓的怒意。“我们须尽快离了这里,你,可有去处?”含笑的唇角,丝毫不为她杀人的目光所动,抬了手,轻轻拭去她唇角的粥迹。
“我自己走!”虚弱的声音,有丝刻意的冰寒。转了头,不愿再看他脸上闪过的嘲弄。
“自己走?”展飞轻轻摇头,“用你这条受伤的腿吗?”手掌下滑,轻抚她大腿上裹缠的布条。
“你!”殇若月脸涨的通红,挣扎着推开他。
“呵呵!”展飞见她气喘,轻笑放手,由得她倒回床上,拉了被子替她盖上。“你在此等我!”轻声嘱咐,转身离开。
“混蛋!”殇若月咬了唇,看着展飞消逝的背影轻骂,静静的躺在床上等待。为何,要听他的话?她皱了皱眉,只因,他救了她?还是,因为,他是姐姐的朋友?
半个时辰后,殇若月躺在摇晃的马车里,咬了唇,狠狠的瞪着前边驾车的展飞。他竟是就这样,将自己用被单裹了,直接抱入马车的被窝里。
蹄声“的的”自车侧传来,殇若月张目外望,却是灰驴自后越过车子,与展飞并行。“灰毛!”展飞伸手,轻抚驴头,“你莫急,有你跑的时候,乖乖歇几日!”口中与驴子说话,却回头瞥了殇若月一眼。
殇若月咬唇,实不知他那话,是与驴子说的,还是说与自己听的。“混蛋!”咬牙暗骂,却未令他听到。“啧,灰毛?”寻个茬儿,忍不住讥讽,“取的名儿这般难听!”
“这叫名副其实!”展飞悠然接口,“你那阿花还不是?像个村姑!”转了头,望着一旁摆着大耳朵的驴子,“是吧,灰毛!”
“阿花是村姑,也好过……,啊!”殇若月话说半句,突然失声惊呼,“阿花,它在哪?你把它丢了?”神情大为惶急。
“没丢!”展飞听她语气关切,心觉好笑。抬眸见前方一条大路,并无岔道,便将疆绳松了,任马拉了车自行。反身钻入车里,手臂自殇若月脑后插入,将她扶起。
展飞见她慌乱,更是好笑,见她紧紧拉了被子,不令滑下,不由轻笑出声。“给你看阿花!”说着,将车侧小帘掀开。
殇若月半信半疑,张目看时,却是小花马拴与车侧,不由大为欣喜。
这小花马,原是殇聿送与殇若月的及笄之礼,虽不及殇聿的黑风,却也是匹良驹。殇若月本就爱如至宝,如今,离了殇聿,想着姐姐对自己的疼爱,这小花马,便更是显的珍贵。此时不见了它,焉能不急?
“放心了吧!”展飞轻笑,将帘子放了,却并不放她躺下,而是拥了她的身子,自身边坐了。
“嗯!也好!”展飞轻轻点头,只怕再戏弄下去,她真恼了,又牵了伤口。自车厢后另寻条被子出来,卷了与她垫在背后,自又钻出车子,允当车夫。
“展飞!你哪里寻得这辆大车?”殇若月见他出去,轻轻松得口气。这两日相处下来,自觉他甚是无赖,实当不得“公子”的称呼,只直名相唤。
“买的!”展飞轻笑,“你的包裹里,有很多金子!”
“那是姐姐予我的!”殇若月皱眉。原是殇聿疼爱妹子,走时竟是多带金子,少带银子,将家中过半的家当给殇若月带在身上。
“你姐姐给你金子,是让你花用的!”展飞脸上的笑容微僵。风城那场灾难,殇聿与殇敬是否逃脱?这一切,又如何说与殇若月知晓?
“让我花用,又非让你!”殇若月自是瞧不见展飞脸上的变化,只让他摆布两日,心中发闷,一意寻个发泄处。
“如今买这车,可不是让你养伤用的?”展飞轻叹,一时又不知洛沐风是否救得了殇若水,心中添了怜惜,柔声道,“你且睡会儿吧,便是寻我吵架,也须有些气力才成。”
殇若月听他语气关切,一时竟也寻不得茬,方停了口。她伤后易倦,过得片刻,倚了被子,自沉沉睡去。
“这是哪里?”感觉到展飞的触碰,殇若月迷蒙中睁眼,见自己在展飞怀里,正被抱入一间客房。
“我们到了洛阳!”展飞轻应,俯首笑看她朦胧的睡眼,“你倒好睡,连晚饭也误了。”口中似是抱怨,心中却是安慰,睡多了,伤便好的快些。
“唔!”殇若月犹自未醒,只轻应一声。展飞见她睡意犹浓,也不强她吃食,只安顿歇了。
殇若月睡至半夜醒来,只觉身边有人,一惊而起,手肘自墙上一碰,只轻声呼疼。“何事?”身边人鼻音沉重,低声询问,却是展飞被她惊醒。
“你,你怎会在床上?”殇若月咬了唇,手,悄悄的抚过身子,长衫依然在身,下身却是不着寸缕。
“别那么狠!”展飞睡语轻昵,“我与你做了一日的车夫,很累呢!”
“那……,你,你另要间屋子便是!”殇若月低语,心中如打鼓一般。自己睡的天昏地暗,也不知他可曾做了逾矩之事。
“另要屋子,有事之时,你唤不来我!”展飞皱了眉,张眼看她,“再睡会儿罢,离天亮早呢!”抬起身张臂轻揽,搭上殇若月柔肩。
“你,你做什么?”殇若月一惊,忙自后一缩,奈何这床实在太小,后背撞上墙,只碰的伤口生疼。
“你……,你……,到地上去睡!”殇若月心中暗恼,却知打不过也逃不掉,只伸手急推,大力挣扎。
“你!”殇若月一惊,想着被单下,自己的样子,果然不敢再动。但一颗心提着,便说什么也睡不着了。
待熬至天亮,盼得展飞起了身,殇若月方轻轻松得口气。见展飞出去,自也悄悄起身,欲取包裹寻衣裳穿,却见展飞取了些吃食,又转了回来。
“起来吃些东西!”展飞眼见她缩回被中,只做不见,取了披风,将她包了。
殇若月由得展飞抱了,在桌边坐了,只见桌上摆着一大碗清粥,几只面饼,两碟小菜。“好香!”闻到食物香气,也不客气,伸手抓了便吃。展飞见她一手拉了披风,一手取了面饼,正吃的香甜,不禁微笑。“此处离亚武山已远,今日我们歇得一日,明日再走!”顿得一顿,见她只埋头苦吃,并不应话,又道,“这一日,你且想想,你有何处可去,不论多远,我自送了你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