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十一(一)(1 / 2)
庆王这天在内阁处理完公事便进宫看望睿夫人。睿夫人问了问秦宛月母子近况,含笑道:“别看璇玥身子柔弱,委实好福气,第一胎就有惊无险生下个男孩。你父皇可欢喜得紧,这几日拉着母妃商议孩子大名,礼部拟了好几个,总也没能定下来。今日正好你来了,不如你亲自看一遍。”说着扬声招呼道:“苏若,把那名录拿来给三殿下瞧瞧。”
“历来皇嗣大名都由父皇定,儿臣不敢擅自作主。儿臣就跟璇玥一道给孩子起个小名儿便也罢了。”庆王说完,奈何睿夫人执意让他看一眼,只得接过名录仔细推敲,最后指着一个“逸”字,“儿臣看此字不错,记得《解文》中有言,‘逸者,引以为超群不争于世,远纷扰而闲居自得,古有逸才、逸品、逸操,皆以譬喻君子之卓秀也’,不然就定此字为名,但愿此子日后能安闲一生,无忧无惧。”
“宇文逸。逸儿。”睿夫人念了几遍,满意地点点头,“确实不错,等母妃跟你父皇说,就定下此字罢。”
母子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,庆王见日影西渐,惦念着秦宛月母子,遂起身告退。出了宫门正待上车,忽闻一阵蹄声飞驰而来,庆王凝眸看去却是王府府兵,他心里一紧,沉声道:“何事如此惊惶?”
府兵滚鞍落马,顿首报道:
“启禀殿下,王妃娘娘薨逝了!”
庆王面色霎时惨白,他上前一把扯过府兵坐马,飞身上去连连扬鞭径奔王府。一踏进府门,便见侍卫下婢个个面带惊慌,庆王只觉喉头一阵酸胀,强作镇定叫过一个丫嬛,那丫嬛不消问便跌跪在地,哽咽道:
“殿下可回来了……娘娘突然就薨逝了,寒竹姑娘甫一发觉就急派人催请顾大人,顾大人已经到了,正查探娘娘死因……娘娘还在梅苑……”
丫嬛话犹未尽,庆王已直奔梅苑而去。渐近苑门,便闻隔墙传出高低不平的压抑哭声。庆王大步进门,一径入轩厅进了内室,他冲到床前,只见秦宛月毫无生气地躺在凌乱被褥间,前胸尽是半干血渍。若说庆王此前还莫名怀着些侥幸,一见此景,颓然伏身在床前紧紧握住秦宛月垂下的冰凉右手。
“到底……你们到底是怎么看顾王妃的?!”他倏然回眸怒声断喝,双眼通红看着身后跪倒一片的嬛婢,“为何王妃会突然薨殁?!是谁最后伺候的王妃?!”
跪在后面的一个小嬛嘤地哭出来,颤巍巍道:“是奴婢,奴婢想着进来扫香灰,就看见王妃娘娘浑身是血躺在床上,奴婢接着就去喊人,绝没敢耽搁!……”
“——是盂兰。”寒竹打断小嬛哭诉木然说道。她已经哭过一场,眼眶红肿却难掩内中悲凉。“奴婢午后伺候娘娘睡下,盂兰让奴婢去歇息换她看守,直到那丫头发觉异样一直都是盂兰在屋里。奴婢已经——”
“盂兰在何处,立刻给本王叫来!”
寒竹叩首起身,亲自出去命押看红衣的仆妇把人带进来,按在床前跪下。红衣神情平静至极,冲庆王叩首后淡淡道:“奴婢红衣,给三殿下请安。”
庆王乍闻此言心中一滞,旋即恍然,痛声质问道:“红衣!当日王妃逐你出府全因你举止不端,即便杖罚也是依照府规惩处。你难道就此记恨于心,念念不忘谋取王妃性命乔装回来报复么?!你到底是跟着王妃嫁来的旧人,竟如此睚眦必报,毫不顾忌半分主仆旧情?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