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六章 借刀杀人之七情六欲(1 / 2)
两广之地,岭南官所。
门被人悄悄推开,一阵冷风挤进门隙,李尚禅一手捂着胸口,大声地咳嗽起来。伴着剧烈的咳嗽声,带着倦意的面部涨得通红。
自从得知大明宫委派崔护接任岭南节度使之位后,李尚禅一直没有睡好。
李尚禅是已故岭南节度使李宪之子,本具世袭节度使的资格,但李宪弥留之际,让他跪在病榻前,发誓主动放弃世袭资格。
这段日子李尚禅一直深居简出,就连每日向母亲大人问安的惯例也省了。八月时令,岭南依然潮湿闷热,这不,早上还下了一场大雨,令他心情更加烦燥。
厚厚的窗幔将窗子的缝隙遮得严严实实,屋内光线严重不足,大白天还点着灯。斑驳的灯光打在李尚禅略显苍白的脸上,显然格外的阴森。
来人是大管家兼谋士周建平,周建平朝李尚禅躹了一躬,道:“少爷,长安有消息了,新节度使崔护已经出了都城。”
李尚禅咳嗽得更厉害了,屋内细小的尘埃都有了些轻微的颤动。
唾手可得的岭南节度使之位硬生生被父亲剥夺,他们父子多年经营的两广番地轻而易举地转到他人手中,怎不让他心如刀割?
李尚禅擦了擦眼角的泪花,有气无力地道:“为什么?为什么崔护的御史大夫做得好好的,皇上要派他来岭南?”
周建平讪笑,来就狭小的眼睛眯成一道缝,道:“也许大明宫看中了他的安分守己。”
“可他是弹劾节使度制最凶的人。”李尚禅愤愤不平地道,“竟然也俯首听命,甘愿来两广赴任,年少时的轻狂哪里去了,当年挑战大唐科举的勇气哪里去了?可见崔护也是一个心口不一、言行相诡的小人。”
周建平道:“少爷息怒,今非昔比,崔护是圣朝命官,怎敢抗旨?”
李尚禅费解:“哪皇上为何委任一个和节度使水火不容的官员接任家父之位?”
周建平沉思片刻,回答:“其实这个问题老奴思考过很久,少爷你想:如今各大节度使拥兵自重,割据一方。不安分守己,对大明宫虎视眈眈的军阀不在少数。大明宫忌惮各地节度使已久,重用崔护,既是下策,也是上策。”
周建平咽了口唾沫,断续道:“崔护虽一直抨击节度使的弊端,可对大明宫从无二心,一路平步青云。加上任职京兆尹和御史大夫期间,其威望如日中天。崔护早已不是原来那个年少轻狂的崔护,即是对大明宫的政令心有不满,也是口述己见而已。”
李尚禅不耐烦道:“别绕弯子,挑重点说。”
周建平弯了个腰,道:“是,少爷!皇上最看中的崔护的忠诚,崔护任岭南节度使,必定唯大明宫马首是瞻,在听令皇帝这件事上处处做表率。以儆效尤。”
李尚禅又咳嗽起来。
待李尚禅喘息稍安,周建平皮笑肉不笑地道:“如老奴不猜错的话,在招募士兵和收取盐税上,皇上会给崔护更大的话语权,着力将两广打造成兵精粮足的富庶之地。”
李尚禅诧异:“难道皇帝老儿想将岭南作为行宫?”
“不是行宫,是后宫。” 周建平纠正道,“安史之乱,是帝国的切肤之痛,当今皇上深有体会。有了岭南这块屏障,万一再起叛乱,被迫弃城,至少有个安生之地,赢得喘息之机。更可借崔护这支新生力量镇压叛军,卷土重来。”
李尚禅长叹:“皇帝老儿如意算盘倒打得挺响。”
周建平道:“安史之乱,安禄山为何有这么大的底气?”
李尚禅听着新鲜,道:“原闻其详。”
周建平分析道:“还不是他既担任范阳节度使,又兼任河北采访使,整个河北都在他的控制之下。只怕日后崔护羽翼丰满,地位巩固,皇上再辅助他兼任三地、四地节度使,便有牵制和制衡各地节度使的力量,大明宫就可以高枕无忧了。”
历史不会重演,但会惊人的相似。
李尚禅忧虑冲冲:“那等于我永无出头之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