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五十章 历劫(1 / 2)
流荒到底心善,何况自己好不容易出趟门,竟然都能遇见漠北神族,也算是运气不一般。
漠北神族生来为神,那半大的少年看起来故作深沉的样子,想来是头一次历劫,身边也没个人给照应着,漠北王真就那么心大,竟也不怕自己的独生儿子历劫给历死了?
漠北神族神风彪悍,应劫而生,以前流荒只是略有耳闻,现在亲眼看见了,也不由得啧啧出声。
鬼族不好当,可见那神族也不好当。
流荒咂摸着这句话,不知不觉地竟还给咂摸出了一点同病相怜的味道来,真是稀奇。
遇不上便也罢了,既然遇上了那半大少年,便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。
一个漠北的神族,在哪历劫不好,偏偏跑到这什么都吃发荒漠里头?
到底也是漠北的储君,特立独行些倒也没什么不好……
只是,这储君也忒……外强中干了些,区区一个吞噬流沙都能将其吓成那副模样,还跑来这里找死干什么?
要知道,这片荒漠里头什么要命的东西都有,唯独活命的东西,吞噬流沙固然厉害,但放到这片荒漠里头来看,倒是显得普遍得有些微不足道了。
想到这里,流荒就又催动体内鬼气,飘到了阚澄身边。
“小孩,这荒漠可比你想象得还要危险,方才那个东西只是区区一隅,你真要在这里那啥,我有九成多的把握你从这里出不来。”
阚澄知道她不是在说笑,但是……不浴火的凤凰不过是只鸡,要振兴漠北,要护这天下便也只能走极端。
“那又如何?”阚澄目光深沉,波澜不惊。
他自己下定的决心,自然知道这条路有多难走,但是正如他所说的那样——那又如何。
“真是个犟种。”流荒嘴里在骂他,心里却有些敬佩这个小孩。
她又说:“咱俩在这鸟比拉屎的荒漠咯碰上,倒也是缘分,我好歹是个鬼王,也见不得你一盒半大的小孩前去送死,”她好像知道阚澄接下来要说什么,便急急止住,“你先别急着拒绝,真以为我是来荒漠这里闹着玩的吗?三日后,这里将会降下一道雷劫,若是小劫,我自然是懒得管,但这次不同寻常,竟是神族的劫,我便要来查看一番,没成想竟是你这么一个小孩。”
看成别过脸,不想理她。
他已满三千岁,不是小孩了。
但他懒得解释,因为不喜欢听流荒讲话。
总是说一些危言耸听想劝他打退堂鼓的话,说完之后,便跟没事一样再跟着自己嘻嘻哈哈的走。
她的话实在太多了,他从未见过话这么多的神仙……啊,呸呸呸,从未见过话那么多的鬼。
好像,他之前也没见过鬼这种东西。
毓流荒,阚澄细细品味着这个名字。
这个响当当的名号,在大荒的每一处都如雷贯耳。
单单是大荒初等生命这个身份就已经足够在这三界独占首席了,何况,那是荒鬼啊,不死军团,百无禁忌,前无惮畏,后无牵绊,普通荒鬼便厉害如斯,更何况是众鬼之王。
阚澄听自己的父亲漠北王说过,这世上就连自诩清高厉害的神族,在荒鬼面前也不值一提。
那是个真正令三界闻名便能色变的种族。
不过,毓流荒真的是个鬼王吗?
除了她有点厉害外,全身上下看不出她有半点鬼王的样子,就连她板起脸说话的时候,也总是让阚澄产生一种这货在危言耸听编瞎话。
可他明知道那不是瞎话。
那些都是真的,这片荒漠是真的可怕,但漠北神族,即使知道前方龙潭虎穴,也还是会义无反顾。
阚澄从来都是骄傲自己这一身血脉的。
流荒上前勾搭着阚澄的肩膀,笑着问他:“小孩,你叫什么名啊?”
阚澄原本不想理她,但是一想到眼前这厮对自己有救命之恩,何况,她虽然话痨了一点,却也没什么坏心,相反,很善良。
“阚澄。”
“啥?看成?”
看成斜斜冷看她一眼,接着便大步流星地走了,嘴角一丝弧度都没有,当真是冷漠极了。
流荒双手叉腰,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阚澄,嘴角一抽:“脾气真大啊。”
难不成漠北神族个个都是阚澄这等货色?
因为居于最北,常年冰雪,所以个个丢如他这般冷冰冰?
这个问题要是深究下来,想来就是想个三天三夜,时间也是不够用的。
故此,流荒便没欲多想,就追了过去。
“我听清楚了,我知道你的名字叫阚澄,不过哪个阚哪个澄啊?”
阚澄抿着嘴角依旧不理她。
流荒却锲而不舍:“说说嘛,说说嘛,路途遥远,不说说话解解闷的话,可怎么好呆的下去呦,不是得活活给憋死了吗?”
阚澄本来就是个闷葫芦,当下不管流荒再怎么死缠烂打,上蹿下跳,他都当做没看见也没听见。
真真是冷漠极了。
流荒脚步突然顿住,冲着阚澄的背影说道:“阚澄,你这个样子会没有姑娘喜欢的,年纪小小的,怎么给活成了这般呆板无趣的模样?”
阚澄转过身来看着她,目光平静地说:“是你自己要跟上来的,觉得无趣了,那便直接走就好了。”
流荒双手叉腰,活脱脱要骂人的架势,可嘴角往下一弯,竟平白生出了几分委屈来:“你为什么就不能跟我说说话?”
流荒本来就长得极美,黑发黑眼,皮肤雪白,眉目间透着一抹淡淡的疏离,单看脸单看身形,她其实是十分高贵的长相,但是她一张口,就将这种高贵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。
顶着一张高贵美丽的脸去做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,效果是巨大的。
阚澄眉眼里透出一抹无奈:“有什么好说的。”
“可多了,”流荒欣喜地跑了过去,“你可以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啊,我也可以跟你讲讲我的,或者说,你见过的有意思的事情啊,人啊,好多呢,就比如我家辛吾啊,以前我俩也别不对盘,见面就掐,后来关系就变成铁打的那样好了,他特别心灵手巧,天底下就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东西,酿出来的酒又淳又好喝,烤的鸡都能将鸡给馋哭了……”
真是越说越离谱了……
流荒依旧巴拉巴拉地贼能说,阚澄依旧不搭话,虽然他不笑,但他的眼睛里面却氤氲起了一丝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