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五章(1 / 2)
李东龙问了别家,并无鹿儿失踪,想来系野兽刚来不久。范恩伯见血迹殷然,暗道:“这野兽来得突兀!”他领着众人循着血迹寻去,一直跑到山谷北面的山根下,血迹一滩一滩,一直蔓延上了山脊。山脊上众人俯览过去,一览无遗,并无高大的植被可掩蔽,再往远眺,就是阿列克马河,血迹到河边而止。偶尔有几艘汽船,从河上面驶过,发出孤独的突突声。河的那一头隐约有个狭长的灌木丛,再远就是光秃秃的山麓。跟着两人一齐来的村民七嘴八舌,猜测袭击鹿圈的系水下的东西所为。
李东龙对范恩伯道:“我带他们下去河边看看,你回去陪着大哥,有消息要帮手,再遣个村民去叫你。”范恩伯点头赞同,嘱咐一句:“二哥自己小心。”李东龙则领着人们下山去,来到河边,见水流湍急,谁都吃不准系何物所为了。村民精擅水性,有不少人恐自家鹿群受袭,不甘心放弃,纷纷下水,却也一无所获。大伙儿废然而归,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大半村民灰心丧气,回来之后,就分头回去,忙着加固圈栏,以防再有鹿儿失踪。张平安见李东龙等人回来,神色黯然,宽慰了他们几句,听他们说来,也是一头雾水,参详不透究系何物所为。
这日白天并无异样,村民们商量着分班轮值,守夜戒备,一旦有警,敲锣打鼓,随时一齐出动,以策万全。当夜却并无野兽来袭,翌日大伙儿帮忙头天丢失了鹿群的那户村民,收拾一新。圈里鹿群多的人家还匀了五头给他家。大伙儿相互帮助,总算是令那家人,破涕为笑,千恩万谢,喜不自胜。张平安见此事皆大欢喜,也自欣慰,就要告辞启程。鲍尔克察一家及村民自是不肯放心,又留了他们一夜。连着两夜无事,张平安则又思启程,村民哀告有野兽未除,高手一走,村民应付不过来,如此这般哭诉,又将三人挽留了下来。
而时光易过,日月如梭,转眼过了五天,人们延颈而望,却再无鹿儿失踪,村民日夜轮班看守的劲头也有所松懈。张平安一心起行,鲍尔克察再难挽留。平安见其一脸难色,也知鹿儿失踪得蹊跷,自己一方确也是除恶不尽,急着要走,心下亦有些歉然。他转念生计,宽慰道:“我等真的此去有要事在身,不便久留,盘恒日久,也真是感激不尽。贵处祸患未除,我们也自不放心,因此上,留与不留,我们也自权衡不定,犹豫再三。我有个主意,我和三弟一起走,留下二弟在此多留些时日,务必将野兽斩尽杀绝,再赶来与我们会合。你们放心,我这二弟武功卓绝,本领高强,对付些些猛兽,绝不在话下!如此一举两得,藉杜后患,你们看如何?”
鲍尔克察虽仍有难色,但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,当然点头同意。张平安见这头答允,再跟李东龙和范恩伯商量,他们也觉唯有此举方不耽误旅程。既已分拨定,隔日张平安二人就要启程,鲍尔克察不放心,自告奋勇做向导。鲍尔克察凛然道:“各位既诚心帮咱们村子,又是我家的救命恩人,如今留下一个师傅,你们二位就缺少脚力,多不方便。我相熟地形,正可做个脚力和向导,稍尽心意哩。”张平安本想婉拒,但念及他一片心意至诚,甚是感动,转念一想:“让他跟着,一来做向导,二来也是留一人带一人的公平起见。”由之听允其自便。村民相送出一里,送给三人各一套新衣裳,分自洒泪而别。
话休絮烦,话说一行又是三人,告别众乡民和李东龙,换上新衣,爽爽利利,迤逦西行。渡小河、翻山过石松林,进入崇山峻岭的高地,经托塔、过赤塔,沿途不是丛林就是高山峻途,路上非只一日,艰苦自不必说的。鲍尔克察驮着平安、背着行囊,范恩伯在前逢山开路,遇水搭桥,一漫奔走了数十日,从村里带出来的干粮吃光了。这日在一条小溪畔,范恩伯掷石子打死一头饮水的驯鹿,由鲍尔克察安顿平安下地,将死鹿剥皮割肉,生一堆火,烤炙来三人吃个饱儿。吃剩的肉还是一如他们通古斯人的做法,切条腌制了,带着路上慢慢吃。范恩伯为人和气,极口夸赞他做肉手艺好,三人有说有笑,赶路不缀。
及至抵达卡拉河,也不须舟楫,范恩伯连平安抱起鲍尔克察,一跃穿过河湾的芦苇荡,跳落对岸,吓得鲍尔克察半天说不出话来。既见了范的本事,鲍对之赞不绝口,连竖大拇指,惊羡于中国武功博大精深,既实用身法又好看,说得张、范二人哈哈大笑,怡然自得。鲍尔克察步速慢,不如李、范那两个轻功绝顶的高手飞奔快逾奔马,数百里的路,走走停停,也走了有数月光景。
过了卡拉河,路越见难行,这日行至一丛白杨树前,林子后是悬崖峭壁,崖上长着茂密的石松。白杨林的右首相隔数丈的山坡上,又是一丛桦树林,一弯细流穿过山坡上的岩石,注入山背后的深涧。气候嬗变,西伯利亚的秋季已开始冰寒刺骨,天气越来越冷,只有遇上晴日暖和,尚可露宿林间。鲍尔克察在,心细如发,发现一个山洞,掩映在林木之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