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百零六章(1 / 2)
古月萍问得诈唬,江枫据实以告,把做梦和醒后看到的诸般故事、古时和现代几色监狱内对景的情景,以及他梦醒之后,重见袋中人坦姆的幻觉,一五一十,倾筐倒筪地讲给妻子听了。
昏暗之中,他的脸像幽灵一样毫无血色,看着丈夫面色发白,嘴唇发焦,月萍昨日庶放的心、才刚略宽的心房呐,立时又自收紧了。她的鼻上和脸颊之上亦生出汗来,像煞谈虎色变地谈及坦姆,说不得惧色难掩。
这一下子,江枫反而忙安慰了她几句,说坦姆是幻觉,它早被他们消灭了,绝不会再来了。他倒是啧啧牙花子,加重语气地半是自言自语,半是倾诉衷肠地说:“自打灭了坦姆,我的脑袋里竟起始经常想起在异空间看过的那些故事来。无论是咱前世的故事,还是那些上百件的疑案,好像日子过得越久,我却越是忘不掉了!
“这就跟咱日常的生活似的,一旦碰上了灾祸、受欺负的事儿,不幸和倒霉降临到我们头上,那些个病啊、灾啊、难啊,就容易反复发生,时刻出现。我们遭过罪儿的人也总要担心不好的事情再发生,这就像煞留有余毒的病菌,总断不了根儿。
“咱们是被袋中人坦姆虐害过了的受害者,我这受害时习惯了看东西,现坦姆没了,可要命了,这个受害时有的习惯也似断不了根了。想来越是有过不幸记忆的人,就越容易留下这一方面所带来的心理阴影,其窝心之处,时间愈过去长,愈有增无减,甚至永不消褪,叫人气懑。
“……
“老婆啊,你说,我这情况,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?”他先前还捂着手臂,袖子袖着遮掩,说到这里,可怜巴巴地捋起袖子,伸出双臂,妻子分明见他臂膊之上有许多细小僵痕,不由得心底发毛,倏尔惊觉那是丈夫自己抠抓出来的,心下着实不忍。
古月萍不敢去碰那伤痕,柔声问他疼不疼,江枫苦笑着摇首,月萍叹了口气儿,慨然应允:“行呐,我认识一位挺出名儿的心理专家,哪天咱约一下。其实吧,我也想找她帮我诊一诊,到了那儿,便是啥也不做,让她给咱催个眠、睡一觉,也是好的。就像电影《无间道》里头梁朝伟和陈慧琳扮演的角色一样,啊哟,咱们好久没像那样好好地深度睡个好觉了吧!”两人相视勉强一笑。
经历了那么多诡异而令人费解的事儿,不拘坦姆或“袋子”世界、毋论繁多的迷案还是历史故事、遑论现在或者未来,全部逼真得叫人不得不怀疑真实的一切是否真实了。
古月萍面儿上强自镇定,心底却因丈夫的话而关联地想起那些罹患“被迫害妄想症”的患者,情知他们所遭受的心理痛苦。一想到这些,她就心生忐忑,仿佛真的受坦姆坑害过,所致的诸般心理阴影,像头发一样,会自行越留越长、愈长愈多。她就无名地担心,悬心会不会余生也净爱做噩梦了,梦里净是纷繁的记忆和那些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前世、今生、未来?恐惧和流言蜚语一个样儿,轮回不休,总是永远存在,总要乘心灵之虚而入。江、古夫妻两人疑神疑鬼,狐疑得自认就要疯了,也该是去治疗一下的时候啦。
既拿定了主意看医生,他俩心中宽了,古月萍惦起了女儿,遂呼唤“月月”,又对丈夫说:“你女儿今天去幼儿园和回来的路上都不怎么讲话,蔫头蔫脑的;记得她昨晚缠着你的,我困了先睡下了,你给她讲睡前故事了吗?”
江枫愣怔了片刻,遽然恍然,转而一脸难为情地说:“嘿嘿,我也不会讲睡前故事嘛,想想给她讲袋中异空间的所见么,小妞儿早也都看过了。嘶……,不知为啥,她昨晚很兴奋,非缠着讲,我只好胡乱照着她的小人儿书念了一段儿。”
古月萍顺口接着话头说:“哦,真是的,可难为你了!我昨儿忒困乏了,今晚就不劳你大驾,我来哄孩子吧。昨晚你给她念了段啥?”她有心无意地问着,款款走到外屋去找女儿。
江枫则答:“哦,我昨儿给她念的是《凶剑传说》,记得开头一段写道:‘每一个大人心中呢,都住着一个小孩子;而老天很公平地也在每一个小孩子的心中藏了一个大人。小孩心中的大人比小孩子本人还要具有浓厚的好奇心,时不时地想要钻头觅缝地钻出孩子的身体。他们都想出来见见这世界。’读来倒也挺有意思。”
江枫自顾自适趣,那边厢却听古月萍的声儿带着焦躁气儿,传得满屋子回响:“月月,你咋又钻储物柜去啦?脏不脏?昨儿才钻进去过,今儿又钻了!里头有啥好东西啊,我咋地就不知道!”
江枫循声步出书房,来到主卧门口,见女儿不情不愿,缓缓地从小夹层之中爬出来。江枫不禁一怔,他突然也想不起这小柜子的夹层之内放置了啥玩意儿。他挖心搜胆,越是去回忆,就越是想不起来。他自道脑袋空空如也,全是因坦姆早已把这段记忆也给删了的缘故。他再问妻子,月萍和他一样,搜索枯肠,却是一无所知。
他俩少不得趴下地,探身钻入柜子去查勘个究竟;小月月则撅着嘴,似有啥难言之处,不肯开口,说不得侧身让在一旁,凭父母去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