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9章 穹顶之下（完）（2 / 2）
小老头双眼冒着精光，一把手拉住卫辽激动的晃动。
“呵，瞧您说的，我过来干嘛来了，我过来是挖您学生来的，想想现在学术界糟糕的现状，再想想有多少老师因为文凭不能晋升。”
“校长啊，我的老校长。您可是看了张浩公司现在的评级标准，咱公司可不实行文凭制，一切都是实力锁了算那！您想想，这么多老师，每年就芝麻大点科研经费，一两个晋升名额，够嘛，像话嘛，您说说像话嘛！可是到了咱这里，只要您到P4，那就有200坪大房子。咱哪个老师达不到这个水平，介不就是纯纯给老师的福利嘛！”
“这给房，捺么到这儿当个培训讲师，一个月也是轻轻松松两万多入手，再加上学校的工资，咱这居住，学校上课。以前还有一堵墙，现在连墙都没了。这工作生活两不耽误，等咱这儿开一小诊所，周六日还能免费过来看个病什么的。”
“再想想什么国内科技交流会，以前全靠学校那点预算，够嘛，够嘛呀！这在公司里，还是您眼皮子底下，直接向公司申请外出经费，P4给报销二等座，四季酒店标间，参会全部费用。P6给报销高铁商务舱，或者头等舱飞机票，四季酒店随便住。这要是到了P7及以上，那嘛您带团去，全国各地头等商务随便飞，四季酒店随便住。而且是全程所有路费！您就给我张发票，我都二话不说直接掏钱。”
“咱这都是写在制度里的，白字黑字清清楚楚！您再想想张浩，这么大块地儿，一水全新的设备，全都是顶配的电脑，哪个我眨眼了，不都是他要什么我给什么。就算是派到江临的那几个，不都是住酒店么。”
“再说了，江临那块地儿比这津门大学都大了好几倍啊，里面有办公场地，别墅住宅，就连K12的学校和商场我都配上了。这可不是蒙您吧，这图纸我可不信您没看到！”
图纸他确实看到了，甚至从学生们一开始过去，就天天都有联系。
那块被规划出的土地，一开始比整个学校大了一半还多，小老头原本以为就是极限了，毕竟还没有出成果的研究，在国内确实不被看好。对方能有这么重视已经很难得。
结果少年拉着李妍就出去了一趟，回来就把土地面积扩大了好几倍，从学生们发回来的一张张效果图上看，纯水制造厂有了，警局消防安排了，企业规模也扩大了，别墅和高层从原来半个津门大学，变成了整个津门大学。
按照国际学校建立的幼儿园到高中的内部学校，都要比津门大学大出不少。
甚至还规划了商场....
可以说，哪怕现在空余出来做绿化的土地，都能把津门大学放里面....
这位老校长是激动的整宿整宿睡不着，恨不得自己也辞职加入到张浩公司。这才有了其他老师学生去找张浩，老校长看在眼里，还是默许这么一回事。
如今有了方才秦文瑾亲自到场，再加上少年身边两个助理还都是秦文瑾团队的人。“外资”套壳的身份根本连想都不用想。这就是个有着纯纯爱国之心的良心商人。
小老头最终咬了咬牙，强压着激动的心开口。
“今儿个太晚了，要不明天吧，我让这群学生回来看看，万一他们也觉得行，咱就现场定下来。”
“好事儿啊！”卫辽更是激动，他早就想要大数据中心了，这可是一切技术的终端。
“绝对的大好事！那就明天，也不用太早，我这个律师早上可起不来啊。”
突然被CUE，沈嘉杭气到直跺脚，恨不得直接手撕了面前，和校长“你侬我侬”的少年，只可惜碍于现场那么多人，沈律也不好直接发挥。最后只能咬紧牙关暗自磨牙。
天津的夜生活和江州一样，也不太一样。毕竟天津作为港口和上京的卫星城，拥有着超一线的水平，不仅这里的商品江州没有，更是街边小吃量大还比江州便宜。
在小老头多次盛情挽留，想留下来吃顿饭被卫辽拒绝后，最终提出了折中方案。派出自己中意的女老师，亲自陪着卫辽等人逛逛夜市。
“就当是接风宴，接风宴。”小老头看看站姿笔挺的沈律，又扫了眼三个均身高在1.65以上的助理。不说一句话的看向卫辽，少年从这家伙眼里看到了一丝猥琐，好似在他看来，这四人不是简单的上下级，而是有着更多含义。
不禁笑骂一声“你这老家伙。”
但最终还是将女老师留在团队里，他或许不需要向导，津门和上京相距不到半小时，前世有很长一段时间，逢周六日也会来这里转转，找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，就坐在街边，或者快餐店，随便吃点什么。剩下的时间就用来发呆。
在这里，他认识过一个流浪汉，那人衣着邋遢，面容憔悴，但胜在会说吉祥话，是那种一听别觉得包含诗词意境，所以倒也饿不死，可游客的施舍只能温饱，不能让他有更多想法。还经常躲避警署和治安的围追堵截。少年最初是在古文化街的巷子里见到他，再见面又是西郊公园，少年在喂鸽子，他躺在一颗树底下睡觉。
再然后，因为做津门的任务，在学府商务大厦，南站，翡翠大道踩点两周，那流浪汉又出现了，他就蔫蔫的找个阴凉处，一坐便是一天，也不抬头，不说话，甚至不动。少年好了齐，本身就是踩点，有大把时间去挥霍，便买了些面包去找流浪汉。
这一去不要紧，发现那人用碳棒在地上画画，是副人物素描，画面里的女人长相大气，一看就是极富气质的御姐范。少年问他
“这人是谁？”
流浪汉不答，只是抬头扫一眼卫辽，又低下头继续画，两人就躲在阴凉处一呆又是一天。
等天色渐暗，周围的光不足以让那人继续作画，才伸手卷起七零八落的袖子，或者说布条，擦掉地上的女人，边擦边笑。
其实卫辽那时候也没什么时间，一行八人来这里踩点，目的是一家公司高管，他们想要伪装这人意外，或自杀的假象，所以要提前过来打探那人的行经路线，最佳的解决方案是多种微量元素在不同地方投下，最终等高管到家，毒发身亡。
为此，上面还派了一名经验丰富的化学家。
卫辽因为长相稚嫩，非常适合当一个不谙世事，在找工作的无业游民，所以也被拉进组里。他的作用是扫清周围可能下手的餐厅和便利店，以及明确高管的上下班时间。所以等那人去工作，经常就没了事情，要等凌晨下班才被继续启用。
再后来任务完成，他又被回到上京继续做视频后期，等半年后，少年回到津门，突发奇想的要去找这个流浪汉，才听街坊嘴里说道，那人投海了....
等几人来到古文化街，卫辽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，彷佛又回到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时的场景，也是黑夜，随着人流涌进这方小世界，不同的是现在人流不似当年密集，熙熙攘攘的街道两旁，还有很多没有完全被商业化的小店。
“这里是古文化街”那老师在介绍，眼神时不时向卫辽瞟。
沈嘉杭穿着羽绒服，即便是下着雪的冬夜，依旧抵挡不住街边各种新鲜的小玩意，捏泥人的摊子，炸油条的小店，还有大麻花和狗不理包子铺，南边的少女脱下律师的枷锁，露出少女的跳脱，她拉着身边小姐妹，东看看西瞅瞅，手里不多时便拎了不少袋子。几人边看边走，来到一处景泰蓝瓷器店门口，这里也是有不少游客，只是架子上的摆件大多昂贵，前人逛了圈也就走了。
可少女有钱啊，她从卫辽手里薅了不止两三百万，眼见看到新鲜的兔儿爷，湛蓝的瓷器灯光下泛着琉璃的五彩，沈律当即就想买下来。
“这多少钱啊？”
店家也笑着回应说上面有价格。
定睛瞅了眼，金色的标签上，67后面跟了好几颗0。少女有些肉疼，咬了咬牙转头问卫辽。
“少爷，咱有外出经费没？”
卫辽其实也发现了，只是他常年生活在上京，对兔儿爷这东西，见得久了其实也就那样，毕竟习惯了。此时再看沈律缩着脑袋，想开口让他买，但又觉得这么不好而导致的眉头微粗，表情纠结的模样。也是一阵无语，笑着摇头说你喜欢买了就是。
“诶，得了您勒！”
她个子很高，在江州普遍1.6的里面，沈嘉杭足足1.67，可架子上的兔儿爷被放在2米有余的地方，少女垫脚都有些吃力，最终还是卫辽走过去，打开了玻璃展柜，将那瓷器给拿了下来。
刷了6万7，店家谄媚的将它放在外观精致的盒子里，又盖上章。才双手提给付款的少年。
然后被身旁沈律一把夺过，死死的抱在怀里。
“你们也看看，想要什么和我说就行。”卫辽倒是没那个帮忙拎包的自觉，双手插兜转头看另外四人。又冲着老师补充了句。
“您也是，想要什么和我说，别客气。”
他花钱一点不心疼，特别是对异性，毕竟没花一笔出去，系统就会五倍返现回来，里外里都是他赚的多。
可三个助理却一脸诚惶诚恐，连连摆手说不用。
“您没怪罪我们是秦总长的人已经很好了。”
“对对，毕竟我们说到底是过来抓你......那什么....
若是没有硬盘那事，这仨姑娘还会觉得齐心合力能将少年控制住，可坚固的硬盘被少年轻易掰成两截，成年男性和女性天生的力量差摆在这儿，秦文瑾更是亲口承认，卫辽一个肘击干晕了退役特种兵。这仨姑娘是真慌了，慌到恨不得离他远远的，此后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。
自己可是上面派到企业的卧底啊.....这...这种事说出去，面子里子都没法说，也就是少年自己不觉得，不仅留下她们，还允许她们在暴露后继续跟在身边。
卫辽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。
“秦队和我关系熟的很，我哪栋房子都有她房间。”先点明和上面的关系。
“不光是你们几个，还有其他组里派来的人我都知道。”再说清楚几人动向。
“我这儿缺人，但有些项目又不能用外面的人，所以让秦队拉一批财管过来。你们几个之后也会进驻公司，待遇和公司其他员工一样。”最后说清楚缘由。
毕竟少年很多项目确实不方便李妍插手，比如P4生物实验室，再比如蜀都那所医院，如今说是买了下来，但财管人选李妍也是一直没有过问，这也是为什么默许秦文瑾拉人头。
明面上都是精妍事务所出去的，实际上，她们能越权直接接管医院，即使军队协管千帆实验室，这群人去了，也能不受限制。
沈律这时也插话，笑着打趣几人。
“你们一看就和其他财管不一样，我都能看出来，真当卫少爷看不出。”她对刚刚会议室里的话，还有些记恨。说完正经话，又接了句。
“这家伙钱多，你们不趁现在狠狠宰他，估计以后就更没机会了。”
卫辽看少女一眼，178的身高比少女高出近一个头，俯视角下少女更显矮小。
也只是看了眼，哀叹一声默默点了头。
乘着海河游船，遥望宽广的河道，还有远处灯火通明的都市，少女没有看那份视频，还惦记着终于宰了卫辽一刀，心里美滋滋的。可三个助理却心有切切，如果没有那视频，她们对海河的理解还停留在祖国风景美不胜收，看完了视频，此时再看这河道，周边熙熙攘攘的人群，还有船上时不时响起小孩吵闹的声音。
三人互相对视，最终一人上前靠近卫辽身侧，压低了声音询问。
“你，不是，您那个视频里会不会真的发生？”说完像是怕没解释清，又急急补充。
“这里是北方重要港口之一，是上京乃至周边入海的地方，如果大海被污染，这里人该怎么办，他们会不会背井离乡。”
少年双手撑着甲板，这里他不止来过一遍，可每次风景都不一样，卫辽只觉没看够。此刻听到财管询问，也是歪着脑袋思考。
“不知道啊，未来的事谁又能说的清。再说东瀛不是决定固化核废料了么，我们加把劲，在对方排海前，把装置研究出来。如果对方排海，在每条河道都安装上过滤器，就连海岸线也装上。也许会没事。”
其实说实话，他也不知道。毕竟那套项目方案是启明星三号的民用版，是2023年才正式研发出来的。但那时国内海域或多或少都被污染了，人口基数过大，导致患病人数激增，医疗团队有限的情况下，进一步加剧成社会矛盾。在欧洲几个国家出事后的第二年，国内沿海地区响应政策要求，搬离了土生土长的家园。
却也更加激化了内陆地区的人口问题。说白了，人多地少，食物也少。
直到2035年被车撞死，他生活的上京因为强有力的管制，所以生活还算不错。新闻里原先是报道，后来逐渐被其他取代。
大概吧，也许有着超算，人们最后发明了可降解核威胁的材料，不仅让国内河流清澈，最后也还大海一片蔚蓝。
只是现在，东瀛核电厂刚刚被炸的第一年，卫辽已经开始动身准备，相信随着国防七子的重视，这套设备也能更快被研发出来，到那时，就算历史不能改，国内河流都被安装了这套设备，也能极大的缓解人们生活压力。
尽人事，听天命。
他不过是幸运的被系统选中，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代，可说到底，也只是芸芸众生相一粒粟，起不到能左右东瀛的作用。
少女目光灼灼，在她们看来，卫辽早已不复秦文瑾说的那样顽劣，倒像是心怀众生的圣人。
可只有少年明白，他不过是想让自己晚年得到安宁，仅此而已。
船只顺流而下，不一会功夫就到了津门站码头，众人三三两两下船。沈律逛了圈有些饿了，拉着女老师两人走在人前，思考一会要去吃谁家。卫辽则将三个财管推在中间，少年慢悠悠走在最后，想着津门港有个外企高管失足落水。
警方和企业搜寻了近五天，才在下游河道，发现了早已形成巨人观的尸体，就在法医全副武装的上前准备抬尸，不知道是被阳光暴晒，还是其他原因，巨人观爆了，内脏喷射而出。他后来还是听留在那儿收尾的同事聊，现场好多人，脸直接绿了，就连好些个警察都吐了，那滋味真的，混合着腐烂的，就像常年不见阳光的下水道，又歪了一勺臭豆腐。
他当时正在吃饭，手机里是国外碎尸案无删减版，耳朵听着现场传回来的报道。内心竟没有丝毫波动。
那是2020年吧？
时间过去太久，久到他都有些忘了，只记得新闻报道，说是某外企高管酒后独自一人回家，失足落水。后经法医证实，该名外籍人士或有涉毒嫌疑.....
少年抬头，遥望那人曾经的高楼，此时时间尚早，不知道那人有没有来。
“少爷！”沈律在前面大声吆喝着，等少年回神，一看四周好几个男生都纷纷看向沈嘉杭那边。五个长相不一，但身高相近，年龄相仿的少女，在津门港这条街上，形成了独有的靓丽风景线。
可卫辽冷了脸，他只觉今儿个沈嘉杭和以往那一丝不苟的沈律完全一样，处处都透露着孩子气，事事都想着和自己斗气。
快步上前，一把拦住对方肩膀，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问
“你今儿个吃错药了？”
沈律白了他一眼，跺脚踩中对方的瞬间转身拉开距离，双手抱胸的哼唧
“谁叫你走着走着愣神了，我们几个一回头你人没了。”
这么一说，三个特勤带两个废柴，卫辽确实不担心前面五人有危险，所以走着走着，思绪就变成前世那些做任务留下的怀念。他也是没想过，自己这么一个烂人，要说犯下的事，都够枪毙八回了，竟也有能重新来过的机会。
顿时脸上泛起烧灼感，眼神飘忽不定看向四周，嘴里扔不服气的说着有么。
“行了行了，我也不难为你，想来你也是头一回来北方，估计觉得哪儿都新鲜。”
沈律倒也不刁难他，主动牵过对方手臂，然后拉着他走进附近的饭店。
“钟老师说这家店的海鲜特别好吃，我们今儿个就在这儿吃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