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七章 议援南阳(1 / 2)
“出兵之事,事关重大,恐怕还需要和部下商议一番。请足下先起身喝口茶水,未尝为迟。”
说罢,左右侍卫就上前想要扶起这位少年,没想到此人膝盖如同在地上生根一般,怎么也不愿起身:
“孩儿受父亲所托,请不到救兵就不离开!”
桓景细细观察着这个少年,他年纪不过十一二岁,瘦弱的身躯却顶着一副大铠,铠甲上多有破漏之处,看上去颇有年头了,也不知是不是他父亲留给他的。
宛城之中,只能靠如此少年出城来搬救兵了么?
想到这里他不禁心里一酸,不忍此时推让,只能移开目光,却正瞧着一旁侍立着的李矩,只见李矩斜着眼睛打量荀灌,眼神中却满是怀疑。原本驻守于荥阳的李矩,对于司州之事了如指掌,问他肯定没有错。
“李将军有何高见?”
李矩摇摇头,走上台前,靠近桓景耳边悄声说:“末将怀疑此中有诈。”
“这是为何?”
“不才在司州这么多年,与南阳荀将军亦颇有交情,听闻他止有一女而已,如何冒出来一个‘长子’?这必然是冒充的,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杜曾的细作。”
桓景回转过头来,又撞见荀灌目光灼灼,倒也不像是在骗人的样子,何况有谁会派一个十一二岁的瘦弱少年来当细作呢。他慢慢俯下身子,让语调尽量柔和下来:
“鄙人先前听闻荀将军只有一个女儿,许是弄错了?还请义士证明荀将军是你父亲。若果是如此,大义所在,司州必然会出兵相援?”
“此话当真?”
“那是自然,我以司州百姓的信义担保。”
荀灌止住泪水,敛起形容,正色说道:“刺史府衙后,可有客房否?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桓景一愣,没有想清楚少年提出这个问题,到底想要做什么。
“战事劳顿,尚未卸甲,还望刺史容我稍息片刻,换了衣物,自来与诸君相对。”
桓景明白了。也是,荀灌本来是个半大孩子,又长途跋涉才来到洛阳,估计是累了。眼下若要自证清白,又要耗费不少心力。自然想要歇息一番。
于是桓景吩咐门房带着少年去府衙后客房休息:
“这位公子累了,你去寻个房间,与他换了衣服,一切听凭他处理!”
“是!”
荀灌面露喜色,也不道谢,兴冲冲地就跟在门房身后去了府衙后院,留下司州大小官员在原地面面相觑。
桓景见众人都齐齐等候他的意见,心想这事尚且混沌:首先荀崧自称平南将军,可是自己先前在江东之时,却怎么也没听说过这号人。而此时,这人又怎么会和杜曾交上手呢?
何况即使杜曾是明确无疑的叛军,也未必有和他桓景交恶的意思。如此贸然与一方诸侯翻脸,纯粹从利益的角度来看,恐怕并不是明智之举。更不要说北方还有汉国虎视眈眈,而境内则在忙着识字和春耕,人力捉襟见肘。
只是,如果这孩子所述为真,那么一旦宛城城破,城中百姓会是什么下场,简直可想而知。
“李将军”,他左思右想,这事还得先问个明白:“你既与荀崧有旧,想必知道他是何等人物,如何会在南阳成为一支孤军呢?”
李矩向前,侃侃而谈:
“刺史,我先前是司空荀藩的部下。而当初洛阳初陷,先皇西狩之时,荀藩于荥阳组建行台以对抗汉国,这些您应该都知道了。那荀崧正是荀藩族子,乃荀彧之后。”
桓景点点头,他记起来,这个行台,就是后来长安小朝廷的前身。虽然说最开始由德高望重的荀藩组建,但接着就被有实际兵权的阎鼎挟持向西而去。
随后西行的行台发生内讧,阎鼎开始诛杀不愿随行的大臣,但更多大臣趁乱逃跑了,荀藩侥幸逃到荥阳境内,不久就气愤而死了。桓景依稀记得,当初在江东时,刚刚从关中逃出来的周顗就对他说过那次西行的惨状。